*短评

      水如天儿的文笔是极好的，耍得了京片子的贫，煽得了掏心窝的情，稳得住角色来来往往的群戏。

      《鬓边不是海棠红》（下简称《鬓边》）是一出民国时期的梨园史诗。小说意在刻写形形色色的相关人物，以文字寻求梨园盛景的复归。《鬓边》大写戏痴商细蕊之外，还细描宁九郎、杜七、蒋梦萍、原小荻、俞青、周香芸等人，神采各异。诸人身世浮沉，个个夺目。彼时以程二爷为代表的留洋新派都已在追捧话剧，如今的戏曲行当已然式微，更令人慨叹。水如天儿费尽笔墨，大约也希望引得读者对这一艺术形式的关注。

      《鬓边》是一曲以程、商二人为中心的爱情长歌。民国的历史沧桑感抵不过两人的浓情。两位主人公的人设是很不主流，甚至可以说是并不讨喜的。程凤台甚至不能算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“好人”。耽美小说里有家室妻儿就是“原罪”，足以令不少读者退却；商细蕊也有非常态意义上的“初恋”，对象还是个女性。在这种设定下的人物，如果再加上性格有些固执到偏执、天真到不谙世事，一旦作者处理不当，就会滑向令人厌烦的边缘。当然，水如天儿的分寸感拿捏地很微妙。

       商细蕊是极天真至不谙世情，艺术天分与眼界皆高的性情中人。商郎投身于戏，是命运的波折，亦是得取其长，生、旦双绝，妖而不娘，扮相、身段、嗓音、武术功底样样出众，尤其是对京戏、昆曲有着强烈的革新意识。

       这便是艺术家了，为戏生，为戏死。

       程凤台纨绔少爷出身，行事八面玲珑左右逢源。金钱、人际什么不都缺，只缺能够打动他的一腔心声。程二爷不懂戏，艺术素养不高，从头至尾只懂一个人，他的人，他的戏。

       二人的感情，是先知己相托，后灵肉合一。他肯为他“毁”戏，他肯为他舍命。自商细蕊认定程二爷后，再不放手，活得张扬恣肆，甚至显得偏执和占有欲极强。

       商、程二人最令我心喜的细节是作者写他二人单独相对时话少沉默，可是又会突然找到笑点，写尽了亲情、友情、爱情等编织的亲密人儿之间的日常。后来程凤台生死未卜，商细蕊在屋顶上声声唤，是灵鸟啼血，撼人心魄。这个高潮写得非常酣畅，直戳泪点。

       小说借主人公商细蕊带出的另一个主旨是对流言的批判。商细蕊是自始至终风口浪尖的传说里的人物。程凤台对商郎认识自流言始，并有所轻看，与之结交后才逐渐认识到真正的痴儿商郎。商细蕊对小周子的赏识、救助与教导，在外人和后世的流传中，流言蜚语掩盖真相。商的一颗赤忱只有身边亲密人才知晓。

       世人看戏捧戏，用真心者少，闻八卦者众，视唱戏为末流，认为梨园行当腌臜。比如作者写俞青、原小荻与商细蕊三位名角的关系被添油加醋传出多个版本。

       看客只需要谈资，外人永远不需要真相。

       也许是连载的时间过长，小说节奏的处理稍微有些问题。由于主笔在写人，情节推进的紧密度稍欠。尤其是小说中段开车次数太多，影响了行文节奏。

       以个人阅读体验来看，几次交欢，程、商之间亲密关系的铺垫已然足够，再多写就显得重复。优秀的车，是情感烘托下的水到渠成，是情到浓时恰到好处的流露，于情节有推动，于人物刻画有衬托。一辆接一辆的车开起来，应该有情感起伏，或有情节波折，或兼而有之，故其实可以适当缩减几辆车=w=

*敲碗等番外！打算正月里多去看几场戏~